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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的模样。虽则师弟没得亲眼瞧见,便只在脑中过得一过,也叫他怅然得甚。是以三分校场切磋时候,师弟垂目不看师兄,复又抬头更把天色望了几遭。望得岩外孤云冉冉一枚,行风行雨要来盈怀。

如此便为他师兄一掌拍得梦醒。

聂风大眠新觉,顾目垂垂已不知身在何处,也不知心老何处。一梦竟是恍惚多走几十年伶仃世路,染他半生劫灰,遂扪袖擦得几下,便觉这袖襟袍亦是莫名得很。更来四顾看得一看,桌上白烛烧得半残,桌椅书架置得甚是齐整,隔窗且有竹色海棠相与映下,推得疏影着衣几度横斜。眼见万事俱妥帖,唯是清冷些,留不得人住。

师弟看罢,暗自叹得一叹。因着前日杀得雄霸,更与步惊云对盏话别。念得廿年恩怨从此了尽,走马道旁自然少不了多灌些酒水,是以大醉,竟不知何以到此。想来恐是天寒人远,得遇好心乡民路上逢着,拾捡他归了家,方有此一场收留。遂又在房中待得半日,仍候不见一点声息。聂风没甚奈何,抽得雪饮,依依只在屋前躬得一躬,隔空谢过夜宿之恩,便且行去。

途上不曾得逢半瞥人影,师弟孤身寻了道来,门下停得一停,回头望得城上写就三个大字——顽石城。

聂风见了愣得半晌,,便深深以为,这位城主恐怕是个伤心多情之人。也是思至“多情”两字,师弟方才恍忆前时曾允第二梦重诺,只道待他清雪前仇旧怨,定抛得一切共她归隐山林淡看江湖,再不问武林事。如今尘埃诸般落罢,聂风便又再把此番清淡念头更往心中浓了几回,半时神魂动得一乱,竟不知该向何处寻她,遂思量着,先往断情居走上一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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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风快鞭赶至断情居,已瞧得门旁有马正低头刨土,遂向屋前望了一圈,却不见人。当下更往院后寻,寻见聂风敛衣躬在第二梦坟头,正以手抚碑,抚得指尖袖前一段血。

易风便是怔得一怔。

邪王亦曾见过他爹凄楚模样,却不曾见过他爹这般凄楚模样,遂憋得胸前无由更有一痛,便觉聂风十指新血叫他斑斑看在眼里,亦自惹一身伤,竟往心上胡乱剐了几行。数刀之下,已是模糊得甚。是以,易风勉力要将聂风望得一望,都望来一方眉目不清,譬是一枕明月消得平生风雨夜,却抵不得霞色几番揽照,只天晓时,艳则艳尽,此一看罢便是要杳去无踪迹。

易风唯是行了两步,惶惶唤句聂风。唤来他爹一记垂眉回首。遂稍有宁定,低头更把双眼擦得两下,再把聂风仔细来瞧,瞧他意绪全无,徒剩得魂断肠断,且去且往两茫茫,便在寒木冷灯里,昏昏飞得尽沾衣。

一掊黄土亦沾衣。

易风上前欲要替他拂得一拂。却听他爹拱手嘶声道:“这位兄弟,不知如何称呼?”邪王闻言半晌无语,也没甚奈何,亦不知现下他是痛得更多,还是惊得更多,只问一句:“聂风,你不记得我了?”

师弟匆匆便把十指只往衣前扪得一扪,倾身将他多看几回。

大抵方才已在姑娘坟前哭得目涩,是以几回看得很不分明,他爹便要抬袖及眼来揉。易风皱眉瞥他衣上一水淋漓,哂道:“脏不脏?”聂风为他嫌弃,更愣了半日。易风无奈,扯得一片袍角递至他爹跟前,说道:“借你。”

聂风灯下只把满面尘灰和泪和血一并拭罢,又得易风半片袍角,听他添得一句:“拿去,你的手。”他爹唯唯接过,道一声谢。谢毕讶然望他额角血痕,问道:“这位兄弟可与第二刀皇有亲?你脸上血痕也是刀剑内劲相斥所致?”

易风闻毕噎得一噎,拧眉问道:“聂风,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?”师弟拱手说:“不曾见过,烦请见谅。”

见不见谅且作两说,现今易风当真烦扰,更摧心下一丛一丛惊乱如麻,便乱出半句胡话来,说道:“是了。我是第二刀皇的侄子,你猜得不错。我名易风。”他爹听了又得一礼道:“易兄弟。”易风低咳几声,半晌相问:“聂风,你,你今年是何岁数?”聂风回道:“现龄二十四。”

邪王闻言只得望天无语一番,唯是默默且把“兄弟”两字好生吞在腹里,囫囵应过。

两人相看俱是默然。半晌聂风问道:“易兄弟,你可曾吃过晚饭?”易风正叫他爹口中三字抽得眉心横来一刀,遂不着听得后半句。师弟见他恍惚未语,添道:“易兄弟,你先在屋中候着,我去备饭。”说罢更往院前转去。易风便在他娘坟前又站半晌,招魂经幡且向袖前拂了两拂,方才省起一桩大劫。

易风曾以非常手段截得一份惊云道密报,里面十卷书册写得俱是他爹生平。邪王当时读得上头,以为甚细致,不由亦把施笔之人赞得一赞。他前番听得聂风却说欲去厨房备饭,正愣神中,便没能想起卷中所述,说他爹厨技堪与摩诃无量争辉,不可等闲视之。如今转忆心下,邪王只在瑟瑟风中抖了几抖,要往屋中来阻。

掠了两步耳边得闻一声断响,既知已是太迟,也再不着紧,只一寸两寸向庭前挪去。半日挪至桌旁,聂风摆得碗筷,正分明将他来望,说道:“易兄弟,你坐。”

易风本就中宵久候,吹了一脸萧瑟。现下眼见他爹整罢焦发灰衣,殷勤替他添了半碗米糊,遂更觉萧瑟,只忍得一忍,依旧来问:“聂风,你的发梢卷了。”

师弟洒然一笑道:“无妨。方才吹火之时,不意燎了一燎。我不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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